微信红包：不是钱的事2018-02-

微信红包：不是钱的事

2018-02-13 李松蔚 半月谈



2018.2.13 品读来自半月谈00:0004:16

来源 | 《品读》第二期

作者 | 李松蔚，音乐 | 爱乐之城


一个男生惹女朋友生气了，他在微信上跟女朋友“讲道理”，把“道理”写在红包上，密密麻麻连发了几十个红包，女朋友转嗔为喜——

看过之后，大家纷纷表示“下次知道该怎么跟老婆讲道理了”。有意思的是，在那篇转发下面，有个留学生表达了不理解。


他说：“没看懂，他女朋友为什么不生气了？”

转发的人解释：“红包啊，里面是钱。”


留学生说：“为什么女孩会因为生气而获得报酬？”

转发的人答：“不是报酬。红包里的钱不会很多，都是小钱。”


红包有奇妙的功能，它就是钱，但又不等于钱。




如果两个人在现实中吵架，一方想求饶，掏出200块钱，说：“好了好了别生气了，这些钱你拿去买点东西。”


估计另一方气得更厉害：“你把我当成什么？”但如果是在网上，把这200块钱分成50个红包发过去，也许真的就有雨过天晴的效果——妙就妙在，微信红包把“钱”变得不是钱了。


它变成了礼物、心意，本质上是在传递一种愿意讨好对方的姿态。微信红包，成了现代人沟通情感的仪式。


仪式的本质，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互动。




举办婚礼是一种仪式，表达的是“我愿意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相爱并决定在一起”。


而在收发红包的互动里，发红包表达的是：“我愿意（花钱）让你高兴。”更重要的是，对方也愿意收这个红包。


我一度觉得，微信上抢红包是一种非理性的行为。现实中，别人给你一个200块的红包，你会嫌薄;微信上你抢到20块，就会赞叹“好大”！还要回一个“跪谢老板”的表情。


至于那些几块几毛的，从经济角度来说，有多大价值？后来我慢慢明白，落到象征性上就对了。仪式的本质，就是象征多于实质。



钱不多，之所以能代表心意，在于双方的配合，制造出象征性的真实。


收红包人的兴奋是这个仪式中不可或缺的环节，它给小钱赋予了超越现实的意义，代表着“心意我领了”。


收红包的人未必贪财，他们在最快时间点开红包，发一连串感激涕零的表情，是在配合发红包的人，用这种行为表达：“我愿意表现出高兴，让你觉得你的心意得到了回应。”


一收一发的沟通之下，双方都认同了这个仪式，也就将自己划分到了某个圈子或团体。根据心理学的沟通理论，每一次沟通都在发起对关系的定义。


留学生之所以感到困惑，因为在他看来，红包就是钱（而且还不是什么大钱），通过金钱发生的关系，不就是购买关系么？并不是。





红包之所以神奇，是因为把“钱”变成了一个仪式。仪式背后，是双方的合作。两个人想要重归于好，需要一个小小的仪式。


男生发一串红包，表示“我认怂”，女生收了这些红包，代表“这还差不多”。看上去是钱的事，但并不是。如果真是原则性的矛盾，就算发100个、1000个红包，也是没用的。


我给留学生朋友回复：“不是因为他给钱，女孩就不生气了。而是反过来，女孩不生气了，才给男孩面子，收了他的钱。”


红包和钱的差异就在这里，一个是交情，一个是购买。这个差别不搞清楚，就无法理解红包文化。